杨逸杰觉得自己与他比起来,像是一只不知好歹的,在孔雀身后蹒跚的鸭子。开学时默默立下的那些豪言壮语,更是越想越觉得讽刺。
方骅的日子也不好过。来自父亲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绑了沙袋追逐着那些一身轻装的运动健儿。骄阳晒得他口干舌燥,不敢抬头。更可怕的是,身边没有加油,而是由一些零星的不想听到的声音取而代之。
“你信吗我那天看到方主任和一个同学在五层练功。”打饭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旁男生的一句话。
顿时像雷劈一般怔在原地。
“同学,同学。同学!”食堂阿姨连喊了他三声,才把方骅的魂叫回来,“你吃什么?”他随手指了两个菜,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
“谁啊?看清是谁了吗?”
“好像是一班的一个男生吧……不太确定。”
“奇怪了,方主任还会亲自动手指导学生?”
方骅的耳朵竖得更直了,心脏怦怦直跳。食堂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隐去,整个胸腔中大口吸入的氧气中,只回荡着那两个男生的声音。
“听说——方主任的儿子也在我们这一届?不会是他儿子吧?”
“你知道哪个是他儿子吗?”说话的声音嘿嘿一笑。
方骅只觉得耳朵旁像是嗡鸣,瞬间涨红了脸。似是不想听到答案,欲跑着离开这个地方;可身体却诚实地停留在原地。
“不知道。”
呼……还好,没有从他们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方骅只觉得脑子有点儿晕晕的,让杨逸杰撞破,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
食堂阿姨递过餐盘,很不耐烦地默默叨叨,抱怨着现在的孩子。
复习充分抑或没有准备好,时间照旧那样走,期中考试的各个科目纷至沓来。
即便是不统一停课排考,随堂进行的期中考试,已经让少年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周围凝固一般的气氛。尤其是专业课考试,竞争更加激烈。没有一点儿水平,是不会出现在附中的。
十一月初,先是陆陆续续的笔试,紧接着,不容喘息的基功与古典舞考核。就连平日里最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何潇辰都被磨得少了几分生气。
紧张……剩下的便是强烈的紧张感。无论平时有没有好好练习,都紧张。
就像解琋说的,有再长的准备时间,都不会觉得准备充分。本是一句劝慰少年们放松心情应考的话,仔细想来,却格外有理。
基功与古典舞组合的考试都是分组进行的。叫到的两人或三人一组,站在教室中央,整个教室加上后面围观的同学们,似是有几十双探照灯一般的眼睛直直射在身上。直叫人浑身难受。
心理素质不好的那部分少年,即便是平时练得出色的动作,都变得抖抖索索起来。
毕竟是没怎么出过大舞台的孩子们。
不过,这样的考试,不仅仅是对过去内容的考核、提点,更是舞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经历。愈是人多,愈是集中了所有目光,更要越发兴奋,越发发挥得出最好的状态,才配得上一个优秀的舞者的称号。
“杰哥,你可真行。怎么练成这样的?”基功考试结束后,方骅和杨逸杰并肩走在路上,气氛有些压抑。方骅的声音很低,掩饰不住的失落。
杨逸杰没答话,只是苦笑。
“都一样,你可别夸我。比我厉害得只咱们班就多了去了。我这……我觉得你也进步神速啊。”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爸。我满意自己,也得让他满意才行。我看,他是嫌我练不好给他丢脸呢。”
“别这么想。”杨逸杰拍拍他肩。
自从国庆节之后,他俩关系比从前近了不少。在他面前,方骅也不再遮遮掩掩,有关父亲的事儿,有什么说什么,反倒觉得找了个能吐露心声的主。
备考的两周,杨逸杰发现自己在练功房里,总是不自觉地盯着雷铭的背影,暗自赞叹又自我埋怨、自愧不如;而对上他的时候,又希望避开目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此,当古典舞考试念到他俩名字的时候,杨逸杰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自己和雷铭一组考吗?站在他身边?
走到教室中央,面向老师,整个人都是呆愣愣的,不敢侧目,却难以集中精神。
明明那么努力地练习过的。为什么?
回忆起考试时的自己,考场中的一幕幕……
“砰”地一拳砸在草地上,拳面上带起了一层细土与零星的几粒碎石。
他咬着唇,半晌没有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第一当习惯了,看不得比自己强的人吗?
想到雷铭,气场、姿态、能力、甚至是冷冰冰的外表,顿时觉得他周身的一切都似是压制性的武器。对雷铭的那一丝丝的畏惧,他自己都不愿承认,更不愿面对。
他也知道,自己叩待调整状态。从小镇一路来到帝都,没有点儿心理落差是假的。一直以来,他在大家面前都是个自信阳光、处事沉稳周全的男生。只有一个人时,心中的不自信与敏感脆弱才会疯狂滋长。他需要一个自我疗愈的时间。
只是,单单一个雷铭而已。路还那么长,总要坚定自信地走下去。
夹在期中考试之间的几次排练没停,进度却是放缓,重点在巩固之前的动作。
而考完最后一门古典舞——两个基本组合,这段儿备考的日子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无论准备得怎样,发挥的好不好,少年们心中都总算松了一口气。
精神紧张、体力透支,简简单单的期中考试却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儿大石。好在终于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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