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边的肖翔天仍旧看着窗外,有些所谓的意兴阑珊,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在担忧烦恼着什么,葫芦中的酒不够烈?
“九儿。”肖翔天转过身,舒展开眉头,打断了凤九儿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北境大门不只有一扇,眼睛也不只有一双。南氏所在的东北晋州也不只有一座藏春楼,就算是在这南氏帝都之内,也不只有你一个凤九儿。要不……这次随我回北境算了。”
凤九儿本就微红的脸蛋变得更红了,大红色的旗袍,婀娜妙曼的身材,精致的容貌,再配上此时愈发羞红的脸蛋,岂是勾人心魄可以形容。
“九儿在九岁的时候被……被琴姨所救,之后便被带到这藏春楼,至今已经十年了。若是离开,有些……舍不得。”
看着这位年纪轻轻便已出落得美艳异常的青楼掌柜,肖翔天的嘴角渐渐上扬,笑着说道:“十年前给你取名字的是你琴姨,可救你的我怎么记得是我家雷儿?”
听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凤九儿的脑袋似乎又低了几分,这不难理解。未过门的儿媳妇见公爹,害羞紧张是正常的,但与公爹论情郎,则要更羞人几分。
“少将军……少将军的恩情,九儿不敢忘。”
“啧啧啧,不敢忘?不敢忘还是不想忘?”
脸如熟透苹果的青楼掌柜说不出话,肖翔天也不再逗弄这个早已认可的准儿媳,再次望向窗外,一边饮酒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当年‘肖枫’解南氏危局并非北境的意思,说到根上,不过是我肖翔天的任性所为。
千年前北境助南氏于北川绝壁之北建都,是诺。为的也无非是保下南氏的血脉。
三十年前,我化名‘肖枫’行走中原,在焚天谷讨了你琴姨做老婆。之后一路浴血而返,再到后来助南氏脱困,再到收南慕云返北境,是情。
一是我与结拜兄长南林的情,再者是你琴姨与南慕云的娘亲,那个已故皇后的情。
老爷子对我干涉中原大陆不置可否。我知道,其实只要有北川绝壁在,纵然是圣人,也打不进南氏的帝都。皇宫里有墨左墨右两位入圣前辈,加上北川绝壁,南氏的血脉断不了。
至于我北境……从未刻意遮掩,更未禁止窥视,纵然是天下大白,又有几人能真的越过北川山脉?
但三十年似乎是长了点,这次竟然能将你肖泰爷爷困住,啧啧啧……
不知这护了千年的南氏血脉,还护不护得住啊……”
凤九儿虽然在准公爹面前多有羞怯,但并非不谙世事。正相反,总领藏春楼多年,更是心思玲珑之人,内心深处更是早已以肖家儿媳自居。
她明白,北境也好肖家也罢从未将她看作是外人,北境将军既然与他说出这些,更不是为了捻叶伤秋以抒苦闷。
“老将军被困可有危险?”
“那个叫渡贤的和尚能独自回来,便说明老爷子尚能应付,但独自脱身不易。”
“将军此次离开北境可是要前去助老将军脱困?”
“想过,但还是算了,中原人的本事稀烂,脑子却好用,若留有后手将我也困住,呵呵,怕是会被老爷子骂死。”
凤九儿想了想脸色有些害羞地继续问道:“少将军之前差人送过信,说前线已整体南撤,计划撤到北境城下,可是北境有什么特殊安排?”
肖翔天看着窗外青楼中的热闹景象,听着楼下赌局的热火朝天,目送着一位位倾家荡产或是盆满钵圆,嘴角上扬却并无笑意地轻声说道:
“任性一把。”
然后面色柔和地看着凤九儿,“若是老爷子拖不住南边的杂毛,那估计我也不是对手。
北边的向往南下,南边的估计也想往北边去,肖家和北境受的是夹板气。
老子受气也就罢了,难道儿子也得受气?”
凤九儿不知如何答话,也不知肖翔天口中的“老子”、“儿子”具体指谁。
她从对面那张笑脸上看不出笑意,但她能感觉得到,身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随时都可以率军南下一统中原大陆的北境将军浑身上下酝酿着一股暴虐的情绪。
“你那未来的小叔子见过你了?”,沉默了许久,不想继续之前话题的肖翔天收敛起那股烦躁的情绪,笑容和蔼地唠起了家常。
凤九儿知道肖翔天是在说肖玉,听到那个小家伙的名字,藏春楼的大掌柜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我一直都是在暗中保护,没有让阿玉见过我。”
说到小儿子,肖翔天脸上一股子得意洋洋,“那小子现在在读书,嘿,聪明得很,比你那少将军强上不少。”
凤九儿撅了撅小嘴,一副护短不爱听的表情。
“你还别不信,当年雷儿读书时像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即便有不解之处也只知道闷头翻书,阿玉可要油滑得多,只要身边有人,张嘴就问,不舍得费一点脑子……”
肖翔天说得眉飞色舞,对小儿子的宠爱丝毫不加遮掩。
对肖玉的聪慧伶俐亦有所感,且同样喜爱的凤九儿问道:“都问了些什么?”
“这个……江湖轶事、野文杂技都有些。”肖翔天有些尴尬地草草带过,心里却对小儿子的关注喜好与有荣焉。
想起自己和儿子的对话,肖翔天的脸上洋溢起发自内心的得意。
赌档?青楼?我儿以后行走江湖自然是要去的,不光要去,还要去赌档赚他个盆满钵满,去青楼阅遍那人间绝色。
——
夜已深,即将离开的肖翔天看着凤九儿,轻声说道:“之前并非说笑,不必事事听从雷儿的,阿玉有的是人宠爱,有的是人保护,纵然以后要行走中原也有他自己的历练。早日回北境,我和你琴姨还等着抱孙子呢。”
凤九儿面含桃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他说的,我都照做。”
肖翔天无奈地看了这自己和妻子早已接纳且都很满意的准儿媳一眼,摇了摇手,离开了藏春楼,离开了帝都,一路向南。
走在乡间小路,看着在乌云遮掩下若隐若现的月亮,听着草虫木蝉的轻鸣,肖翔天一脸冷峻地喃喃自语道:
“肖家在北境几千年了,让我当个画地为牢的北境将军,当了也就当了。但若是凭着圣人的身份就想要为所欲为,我肖翔天的也算不得什么好脾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