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他家楼下,他自己上了楼,同样没有让闻燃抱。
闻燃感受着孟眠冬全身心的拒绝,依旧温柔地送孟眠冬回到了家。
孟眠冬本来以为闻燃会留下来与他上床,但闻燃却是将他家里的高度酒都装在了塑料袋里,而后,吻着他的眉心道:“为了你的左耳能早一天康复,你必须戒除酒精依赖症,首先,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能不要再喝高度酒了。”
孟眠冬刚要反抗,却听见闻燃道:“我知道你在医院里喝酒,但因为度数不高,我没有戳穿你,你也知道酒精对身体不好,才在住院的时候喝低度酒的,是么?”
孟眠冬否认道:“才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喝低度酒了而已。”
闻燃伸手抱住孟眠冬:“你其实一直在努力,只是太累了,想休息,才会依赖于酒精的吧?”
孟眠冬认定自己是为了逃避现实,才患上了酒精依赖症的,这是软弱的表现,但闻燃却不觉得他软弱么?而是解读为他太累了。
“我……”他张了张口,顿觉眼眶有些微发烫,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闻燃真的是很狡猾。
而他被这个狡猾的闻燃捉住了软肋。
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理解,而且闻燃还那么温柔。
再过些时间,他也许会爱上闻燃吧?
没等他细想,闻燃的亲吻已然坠落在了他的眼帘上,真切而炽热。
他的身体似乎很喜欢被闻燃亲吻,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闻燃的肩膀,任由闻燃品尝。
当闻燃的双唇蜿蜒至他的唇瓣时,他的唇瓣当即松懈了开来,紧接着,齿列也张开了,进而露出了欢喜雀跃的舌尖。
起初,他的意识十分清醒,像是从身体中剥离出来了一般,冷眼旁观着愚蠢的身体同闻燃接吻。
然而,没多久,他的意识也跟着沉沦了。
在身体的低吟中,他凭借着自己的意识生涩地与闻燃的唇齿交缠。
闻燃亲吻孟眠冬是出于情不自禁,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孟眠冬愿意被他亲吻。
是因为那一百万么?
他的思绪登时被失望浸透了,但左手却覆上了孟眠冬腰身,隔着柔软的薄毛衣细细抚摸着。
孟眠冬的腰身过于细瘦了,再往上一些甚至能摸到明显凸起的肋骨,一根一根,尖锐得好似能贯穿他的手掌。
他结束了这个吻后,心疼得拥住孟眠冬:“眠冬,快点好起来吧,你已经休息了三年了,你不能再休息下去了,来和我一起工作好么?”
“我……工作……”孟眠冬在喘息中,一把推开闻燃,“我做不到,你的主题曲还是找别人吧。”
“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闻燃严肃地道,“新电影将在一个半月后开拍,预计八个月内杀青,十五个月内上映,如果到时候,你没办法写出主题曲并演唱,那么这部电影将会变成一部没有主题曲的电影。”
孟眠冬不敢置信地道:“你是在开玩笑么?”
“我没有开玩笑,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人是我,我出了百分之五十,其余的投资人我已经全部说服了,条件是如果这部电影亏本,我会弥补他们的损失。”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其实我原本是希望这部电影的所有配乐由你一手包办的,但这可能对你来说太勉强了。还有……”
他握了握孟眠冬的手道:“眠冬,这部电影的名字叫《独》,是以你的经历作为蓝本的故事,你的《独》将被作为片尾曲,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重新演绎《独》。这部电影立项后,也就是一个星期前,我已经和韩丞商量过《独》的版权使用费以及应该支付给你本人的报酬了,过几天,韩丞会把具体的合同给你的。还有,眠冬,我不但希望能由你一手包办这部电影的所有配乐,我甚至希望你能来演主角。”
孟眠冬的第一反应是:“你没中邪吧?”
闻燃点头道:“我中邪了,中了你的邪。”
孟眠冬嗤笑道:“原来我这副身体的魅力这么大。”
闻燃叹气道:“我不单纯是为了你的身体。”
“是么?”孟眠冬不相信,随口应了一口,“哦,我知道了。”
面对孟眠冬明显敷衍的回应,闻燃全然想不出来能证明自己的真心的方法。
恰巧在这时,闻燃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韩丞:“出事了,付导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付导就是他现在正在补拍镜头的这部电影的导演,付导年过七十,是享誉世界的大导,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孟眠冬眼见闻燃变了脸色,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闻燃回答道:“付导住院了,我得立刻赶去医院。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乱走动,三餐我会让人送过来的,你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告诉我,你手机里有我的未接来电。”
他提起装满了高度酒的塑料袋,而后望住了孟眠冬道:“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如果你愿意,我想尽量陪在你身边。”
话音未落,他却认为孟眠冬一定会拒绝,但孟眠冬竟然出人意料地道:“好。”
孟眠冬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他应当拒绝闻燃才对吧,但他的这副身体却被闻燃释放的善意蛊惑了。
倘若善意是假的,他该怎么办?
但闻燃惊喜的表情让他不忍心反悔了。
那就先这样吧。
他这么告诉自己。
倘若被骗了,也就被骗了吧。
反正最多被骗走这副身体而已。
——不对,闻燃拥有这副身体的使用权,虽然仅仅一次,但严格上说来,不能算是被骗走吧。
他目送着闻燃走出了他的家,眼见大门被阖上,然后在酒瘾的催促下,打开了一瓶桃子酒,桃子酒的浓度是三度,解不了他的酒瘾,他一连喝了三罐,酒瘾都没有丁点儿缓解,反而越演越烈。
他想要喝五十度以上的高度酒,但所有的高度酒都被闻燃带走了。
他的心脏不断地叫嚣着:去买酒,快去买酒,买五十度的,不,买六十度的酒……
酒精会影响左耳的恢复,特别是高浓度的酒精。
所以,他不能去买酒。
他刚刚答应了闻燃要努力好起来的。
可被酒瘾折磨的滋味,却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着全身上下的皮肉般,难以忍耐,他只能拿别的酒来解瘾。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一边喝酒,一边打游戏。
一直熬了八个多小时,他的身体开始震颤了。
他清楚这是酒精依赖症的戒断症状之一,也许接下来,他还会恶心、呕吐、食欲不振。
果然,又过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他的胃袋忽然开始翻腾起来了,他立即冲到马桶边,将这一天吃下的食物吐了干净。
他吐了,就像是那天在舞台上。
那天的他很狼狈,想要掩饰,却在观众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现在的他也很狼狈,不过并不需要掩饰,因为没有一个观众。
承诺了要尽量陪在他身边的闻燃也不在。
他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