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让侍卫排队买点心……眼前这个青年城府极深，可到底太过年轻，无意间便暴露了不少信息。我打开食盒盖子，小巧的木盒里密密麻麻摆放着各色点心，我望着有些手足无措，随意拿起一个赤豆卷便送入口中。

意外的合胃口。粉皮裹着软糯的红豆沙，异常清甜，不带半分油腻。我不爱吃甜食，却十分喜欢这道小食，连着吃了好几个赤豆卷。正吃得欢，青年又是一声轻笑。我被惊住，才吃了一半的赤豆卷还没来得及吞咽，生生噎住。我连连咳嗽，一只手悄悄在后背上轻抚，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中衣传入微凉的皮肤。

我抬头看他。他分明嘴角噙笑，那双墨瞳却一丝光彩也无，就像皮影戏里的主角一般。“小心些。”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不愿再看他那副瘆人的模样，含糊应声，心不在焉地吃着点心。

我还低头不吭声，青年便站起身来，在桌面轻轻放下一锭纹银就要离开。我慌忙咽下口中食物，道：“爷，奴家名唤洛笙，爷下次来暖香阁可别忘了奴家。”

青年出手自是暖香阁中少见的，若是留下这样一位客人便不必担心余下的一月了。我忐忑地盯向地面，平日里我可以面不改色说出这样没脸面的话语，在他面前我却总有一股不知由来的羞愧。

所幸青年并无半分厌弃，只是不知喜怒地应声，继续离开残留着脂膏香气的蘅芷居。我有些失望，可青年却在掀开珠帘时低低地道：“以后便叫我憬吧。”又不给我丝毫回答的时间彻底消失在我视线。

憬么。我反复琢磨着青年的最后一句话，忽的想起一个人来。青年衣着华贵，想来是富贵人家的世家子弟，听口音是京城人士，而京城中的世家弟子名字里含有“憬”这个读音的，只有当朝二皇子，江宁王南憬!

青年的身份着实令人吃惊。南朝大皇子生来痴傻，因而二皇子虽封为郡王，仍是居于皇城中。方才的一番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传闻这江宁王年少有为，最是洁身自好，昨日怎的来到这暖香阁……我镇定情绪，收起食盒，将纹银放入衣襟，起身离开偌大奢华的蘅芷居。

甫一踏出蘅芷居，就是一股馥郁的脂粉香气混着暧昧的酒气扑鼻而来。凌乱的桌椅，沾上浊液的丝绸，赤着身子的小倌醉醺醺地大开着腿躺在地面。我不自觉捂紧身上还算体面的中衣。

多么不堪的画面。花子慕也软软地瘫在地面上，上身的红衣半遮半掩，可下身的亵裤却被扒下，褪至布满红痕的膝盖上。他细长的双眼不知是睁着还是合上，妆容在白皙的脸庞上化开，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些碎银铜板。

他们大多还睡着，我小心翼翼，将脚步放轻，走向厢房去。

排行前十二的小倌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厢房。秦梵平日里和小厮一同打杂，不能为鸨母赚钱，因而虽顶了个小倌的身份，却和奴役们一同挤在柴房。这几年来我也攒了些积蓄，又为暖香阁揽了不少生意，鸨母才应允让秦梵住进我的厢房。

秦梵并不在厢房，想来是打扫客人用过的厢房了。我将食盒放于木桌上，翻找出一件月白的单衣，准备洗浴。

南憬的身份与来意都教人生疑，这应允的下次再点我怕也是一时戏言。还有那个“洛萧”……方才挽留他的话怕是逾越了。我泡在温热的水中，回想着昨夜与今早发生的一切。那些羞耻的语言让我脸庞发热。我刚平复情绪不去细想，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笙哥哥，你回来了!小梵好想你啊!”秦梵穿着一身带有水渍的短衣蹦跶着从偏门走来。偏生我进屋时屋内无人，屏风收在床榻边，我毫无准备地被秦梵看到了□□的上身。

“笙哥哥……对不起!小……小梵不……不是故意的!”秦梵也注意到来得不是时候，小脸涨得通红，从欣喜变为羞涩，结巴着转身道。

“没事的……小梵你去吃点心吧。桌上给你留着的。”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颤抖。我在水中的倒影半裸着，惨白无力的皮肤布满青紫，暧昧的吻痕遍布在脖颈周围。

秦梵一向听我的话，又有点心诱惑，忙不迭跑向木桌，狼吞虎咽起来。他的耳尖还在泛红，动作也不如以往灵活。

他会嫌我么……我无心洗浴，匆忙清理干净又披上单衣，满怀心事的走向木桌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秦梵是个小天使< (￣︶￣)>bat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