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胡同饭店里,安静到落针可闻,裴雪手上力道下压,却是微侧头看向侧后方举着手机的郎年。
两边隔了一段距离。
至于郎年,裴雪自然也是认识的,甚至也算熟悉,清楚其在孟家的地位和意义......可那又如何?
她要是真怕这个,也就不会动苏云眠了。说到底,如今在孟家真正具有掌家意义和实权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孟梁景的父亲,另一个就是苏云眠了。
苏云眠她都动了。
还怕别的?
扫了眼郎年,裴雪转回头就要继续逼着苏云眠跟她走,郎年却又开口:“裴小姐,你今天就算是把人带走,你家孩子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这个电话建议还是听一下为好。”
裴雪没回头,顿了一小会,却是开口,“谁的电话?”
“听了便知。”
“遮遮掩掩。”虽瞧不上,她还是喊了一声,“裴楠。”
对桌不敢乱动的裴楠这才敢起身,白着一张脸奔去门边,从座椅中不动的郎年手中取来手机,隔了一小段距离递给裴雪,后者将燃了一半的烟咬在唇间,接过了手机。
被黑色合金筷压着大动脉的苏云眠已镇定下来,这会儿甚至还敢用余光去看,自是看到一闪而过的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是谁?
却见裴雪并未开口,只将手机落在耳边,听了片刻,却是细眉微扬,饶有兴味又哂笑讥讽一般瞥了眼苏云眠。
“当真?”
也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裴雪只问了一句,语气便轻松下来,“可以。你清楚我脾性,要敢在这事上骗我......”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静默片刻,她面上浮起浅浅笑意,却是侧头看向苏云眠,烟头焰红闪烁,“今日便先算了,但我还是那句话,随时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给你煲鸡汤喝。”
话落,她骤然收起筷子,轻掷于桌上,起身大步离开。裴楠看了眼苏云眠,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跟上了裴雪。
“咳咳咳......”
林青山忙走过来,扶住了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女人,大手轻抚她背部为其顺气,又倒了温水递来,苏云眠接过喝了,刺痛的嗓子才稍稍缓解,却仍是一开口就痛。
“我们去医院。”
怕她声带有损伤,暂且顾不上别的,林青山横抱起人就大步出了饭店,从刚出了朱红大门的裴家姐弟身边经过。
郎年紧随其后。
......
“姐!”
目送着人走远,裴楠终是压不住火气,拽着自家姐姐的胳膊,便是连番质问。
“我说了多少次了,你能不能听一听!她苏云眠是咱们裴家的大恩人,要不是她,人贩子那次星文就要遭大罪,再说星文那个精神状况不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把这事按苏云眠头上算什么?叫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我们裴家?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消停点!再闹出人命那就不是坐几年牢就能摆平的了!”
“我让她这么做了吗?”裴雪冷眼相对,“我的孩子,真要遇上什么事那也是合该如此,是他的命!但唯独就是不该乱认他人为母,他是我的东西!”
裴楠呆住了,许久不可置信道:“你,你把星文当做什么?”
“当做什么?”裴雪一声嗤笑,语气满不在乎,“当我当年瞎了眼,和一个肮脏畜生媾和,产下的又一个背叛我的孽种!”
真真是子如其父!
突然她就不耐烦了,一把推开面前目瞪口呆的裴楠朝停在胡同另一边巷口的车走去。
许久裴楠才恍然跟上,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路沉默,快要走出胡同时,裴雪突然将几尽染尽的烟头夹在指尖,转身看向裴楠,面无表情道:“裴星文的入学尽快办好,就送去孟家那孩子在的学校,是叫孟,嗯孟安对吧?就和他一个班级。”
“不行!”
裴楠脸色一变,当即拒绝。
一年前,裴星文和孟安最后一次见面,可是受了大刺激,尽管后来记不得了,可他怎么敢再把这俩孩子放一块,孟家那孩子的性格,这要见了面能有个好?
可这事又万万不能让裴雪知道,她虽对自家孩子不够关爱,却也容不得让旁人欺负了去。
这要是知道了......
“姐,星文这才刚回来,先请家教教着,学校的事不着急,再等......”
“还等什么?”裴雪不耐烦地打断,“就这么定了,都多大了还不去学校,说什么害怕人多,我看就是这样才一直好不了!”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