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不行,我得去办点私事。”
盛照临的私事当然只会和一个人有关,林予昨晚上说了今天下午一点到机场,他得赶过去接机。
做男朋友的当然是要不断制造惊喜!
盛照临满心欢喜地换下了沾满颜料的工作服,站在落地镜前穿衬衣弄造型,临出门前又折回去喷了一点点香水。
不过当他看到街道对面那辆熟悉的超跑时,脑子里那些‘哎哟我一个这么火的网红依然没有喜新厌旧,简直就是网红界楷模,等林予看到那些视频肯定会嫉妒得要死,主动搂抱着我在车里来一发以示权威’的黄色念头,就像是泡沫一样,啪叽一下,破了。
文竹路上不能通车,不过与它相平行的羲和路可以,两条道路中央就隔着一条十多米宽的河道,中央有桥梁相通,方便行人通行。
跑车是他亲自挑的,开了两年,中间还改装过好几次,所以就算是剩下两个车轱辘他也能认出来。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爸来了?
车子熄火,驾驶座上下来一个清瘦的年轻男人,头发不长不短,染成了招摇的奶奶灰。
盛照临的脑海里立刻拉起一级警报:不会是那个小野种吧?
奶奶灰毫不畏惧地和他隔河相望,转着手上的钥匙圈,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从他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不少路人的目光追随着他。
盛照临拧着眉头看他,双腿就像是被定在地上一样,不爽之情溢于言表。
奶奶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打量起了盛照临。
擦肩而过的时候,盛照临又折回屋里。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这人的来头,看到有人进来就笑眯眯地指引他参观。
奶奶灰走了两步,转身问:“盛照临是哪个?”
屋里所有人的视线同时投向盛照临。
奶奶灰转过身,勾起了一边的唇角,笑容意味不明,“果然是你啊。”
盛照临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翻杂志。
奶奶灰一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小姑娘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火药味,看看奶奶灰,又看看盛照临,低声询问道:“您需要买画还是给孩子预约绘画课程呢?”
“你看我像是有孩子的人吗?”奶奶灰一脸不爽地说。
“不好意思啊,如果您需要买画的话,我们这边也有专业的设计师,可以根据您家里的装修风格给您推荐不同风格的……”
“我特么就进来随便看看不行吗?话怎么这么多呢!说了找人了,你有点眼力见没有?!”
小姑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吓得缩了缩脖子,眼神直往老板身上瞟,双腿也不自觉地挪到盛照临身后。
奶奶灰嚣张地转着手里的钥匙圈,又吹了声口哨,装模作样地打量起墙上的油画,“这都你画的啊?有人眼瞎来买吗?”
盛照临虽然不明白车钥匙是怎么到奶奶灰手里的,但看着他这种撅着屁股开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小姑娘瞪圆了眼睛。
盛照临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退一边。
“东西是给识货的人看的,你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吧。”
奶奶灰手上的钥匙圈差点儿飞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盛照临冷哼一声,“哪个屁?”
边上小姑娘扑哧一笑。
奶奶灰把事先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他,深黑色底,烫金色字体。
‘总经理肖言’这几个字异常瞩目。
盛照临神色冷淡,“总经理还亲自出来跑业务?”
肖言尴尬地僵在原地。
这跟他预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他怎么没有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呢!
两人的身高差了大半截手掌那么高,盛照临完全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指指墙面,又指指门口,眼神和语气都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要么买要么滚。”
肖言骂了句脏话,声调拉得很高,“你这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找人把你这破店给砸了?”
“来啊!砸啊!我看着你砸!砸啊!”
事实证明,出门在外,气势第一,盛照临的这一嗓子不仅把肖言给吼愣了,还把隔壁服装店的老板娘都吼出来看热闹。
二楼还有老师带着一大帮学员正在上课,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起。
肖言在来店里之前酝酿了无数种气死盛照临的方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气急败坏地吼道:“这就是你们招呼客人的方式?”
盛照临回得很快:“你算什么客人?”
肖言彻底被激怒,脸红脖子粗地冲屋里嚷嚷道:“你们知道你们老板是个死基佬吗!他喜欢男的!你们都悠着点!别被他盯上!尤其是你啊那边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弟弟,你……”
话音未落,右脸颊上迎来重重的一拳,出拳人的力道和速度都相当惊人,肖言有好几秒钟都是懵的。
他的牙龈被打出血,口腔里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一拳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盛照临——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出的拳。
林予甩了甩右手,眼神死死地盯着奶奶灰。
他昨晚上还猜想盛照临有可能会去机场接他,于是故意错开了时间想提前回来给盛照临一个惊喜。
满脑子都是‘这么久没见,我家小狼狗肯定要激动死了,今晚回家可千万不能忘记买套套’的兴奋念头,谁想到会看到一个神经病在喷屎。
重点是他家小狼狗好像还被说懵了。
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拳头。
肖言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自己的下巴可能脱臼了,发现自己的下颌还能动之后,冲地上吐了口血沫子。
他看着盛照临说:“老爸说的一点都没错。”
盛照临眯缝起眼睛,握紧右拳。
“你真是个废物。”
肖言说完这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他以为盛照临会打他,但是没有,于是又放肆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有精神病史吗?”
林予还想出拳的时候被盛照临拦住了。
“你说完了没有?”
盛照临脸色阴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林予认识他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表情,脑子里就闪过两个字:完了。
偏偏肖言还不知死活地念起了盛照临日记本里的内容:“明天是他结婚的日子,我真想杀了他啊。”
他的眼神阴暗毒辣,笑容张狂放肆,转过头对着林予说:“他一直都想杀了你。”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懵圈状态,唯独两个当事人听懂了。
林予就感觉眼前一团人影晃过,墙上一幅壁画掉落,画框玻璃碎了一地。
奶奶灰的后脑上和墙壁对撞,头晕眼花。
盛照临双目通红,右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颈,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爆发力,一下就把人勒得双脚离地,青筋暴起。
几个动作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肖言脸颊涨红,又是出拳又是踢腿的,可力气却一点一点地小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人勒断了。
林予见他双目翻白,就知道情况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掰开盛照临的手指,“松手!盛照临你松手!”
盛照临就像是听不见他声音一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感觉到了肖言大动脉疯狂跳跃的节奏,感觉到了他在颤抖,在后悔,在拼命求饶。
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感觉很爽。
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掐死他了。
林予见怎么吼怎么拽都没有用,直接张嘴咬在他手腕上。
盛照临手指一松,立刻被身后的几个人架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
肖言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双膝着地,以一个下跪的姿势撑在地上急促喘息。
就差几秒,他感觉就差那么几秒,自己就要在这鬼地方窒息而死了。
他阴暗地盯着对面那个男人,觉得他真的是个十足的疯子,难怪老爸要把他逐出家门。
但转念一想,他又得意了起来。
盛照临的躁狂症恐怕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疯子。”
肖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来一本日记扔给林予,“你看看他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