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卫军浑然不觉,边追边笑,“叫啊,快叫啊,看娘来了不打你。”
粪蛋眼尖,一眼从下工的人群中看到他爹朱来贵。他哭着跑过去,“爹,二哥要我当马给他骑,我不肯,他就打我。鸣鸣。”
朱来贵下意识地躲开粪蛋,喝斥,“跑什么跑?跟你哥玩一会怎么不成了?”
“朱来贵,瞧瞧你家大的那个,那么大一吨,再瞧瞧那个小的,让大的那么一骑,人都怕要给压死吧。你还说是玩?你这心啊长得太偏。”
“那是你不知道原由。人家朱秀月说她跟这个小的八字相克,有她在的地方,这个小的都得避开。连带着朱家一家子都不喜欢这个小的。小小年纪什么重活粗活都是他干,作孽哟!”
“朱家这是把朱秀月当祖宗供着吧?”
“比祖宗还祖宗呢,人家可是财神爷。财神爷发了话,那敢不听。儿子算个屁!”
耳边听到这些话,朱来贵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他又是臊又是羞,狠狠地盯了粪蛋一眼,心想看回家怎么收拾你。
粪蛋给他那一眼吓住了,欲掉不掉的泪珠倾刻如雨柱往下掉,“爹,你别打我,我给哥当马骑,你别打我。”
一旁的朱老头额头青劲直跳,拉过粪蛋哄,“你爹不敢,他要是打你,爷帮你打他。”
“这么大把年纪说假话,也不怕扇着风!”
朱老头回头一看,原来是妇女主任黄兰兰。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见朱老头没有开腔,黄兰兰也没有揪着他不放,“不准虐待妇女儿童!什么八字相克,那是封建迷信余毒,是害人的东西。谁要借此害人,必送到公社去处理,站台子,给大家批评。”
黄兰兰朝着大家说话,眼神却盯着朱老头和朱来贵。
朱老头心里暗骂黄兰兰多事,却又不能反驳她说的不对。心里憋着火气,到家里才坐下,就冲来贵吼:“管好你的儿子,别在外面给我丢脸。”
“咋了?”朱老太太从暖水瓶里倒出一碗水,递给朱老头。
朱来贵把事一说,他媳妇立马拎着粪蛋的耳朵把他拖出去,“小兔崽子,你倒学会告状了。给老娘掏茅坑去,不掏完,不准吃饭。”
看她拎着人出去,朱老头仍没开腔。
朱来贵踢了朱卫军,“给老子老实点,以后再在外面欺负你弟弟,看我不收拾你。”
“好了,好了。”朱老太太招呼孙子,“我屋里有点心,自己去拿。”
打发走孙子,朱老太太又道:“老头子,今儿有个好消息。来富顶替陈二的工作十拿九稳啰。”
“陈二答应了?”
“他不答应也不成!你不知道,狗子的胆子有多大。他撬了妹子的门,把妹子的钱给偷的一光二净。妹子给闹到大队去了,我们来富陪着,只要把狗子这个贼名声做定。你说他还能在县供销社上班吗?”
朱老头的脸上总算有点喜气,吩咐朱老太太,“给他的衣服准备好没?城里不同我们乡下,别让人把来富看低了。”
“这还用你说?”
“恭喜嫂子。”回来听消息的来贵媳妇酸溜溜地道。
来富媳妇一脸得意,从今以后她家男人就是吃国家饭碗的人啦,以后她的儿子也能去接班。
“爷爷,奶奶,狗子撞墙了。”银凤匆匆地跑进来。
“死了没?”屋里几个人同口异声,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