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逸,开门吧倘若耽误了时辰,白御也会怪你的。”
这次他斟酌了词句,稳稳地踩在龙逸的痛脚上,登时把龙逸睇表情踩得十分古怪。
龙逸回过头来与睚欣无声地对峙了片刻,再有人被白景子息的力量压死之前,终于收敛了气焰,让百曲廊中冰冷的湿气骤然散去大半。
龙逸表面上收敛了,却没有因此服输。
他视线掠过睚欣,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将目光投向了众人,只说了两个字。
“站稳。”
关内众人心底“咯噔”一下,当即冒出不好的预感。
龙逸说完根本不等众人稳住身形,直接单手一抬。
苍龙法则随着他的动作而动,百曲廊内视线可及的廊道地面上犹如生出了无数个泉眼,不停往上冒出一眼又一眼的清澈泉水,汹涌地不断向上涨,经过打开的窗户也不见水洒漫出去,好似有无形的容器将水引来,然后一滴不洒的盛住了它。
下一个眨眼,水就没过了众人的膝盖,然后是腰腹与脖颈。
一般活水都有一定的浮力,这水虽然清澈却仿若死水,在那古怪的水里,谁都无法浮起,更不用说是游了,只需片刻人就被吞没殆尽。
可这水又与以往的水不同,那被法则掌控的力量巧妙地滑过了每一个弧度,使得水滴们犹如最细心的随侍,每一滴水都特意避开了所有人的发肤衣靴,哪怕有人动作,那水滴也自动退开来,就连两位白景那过长的衣袖与衣摆都没能沾湿半分。
等水蔓延过诸人的头顶刹那,一声爆炸般的轰鸣响彻四面八方,震得诸人耳朵短暂失聪。巨响过后,方才拥堵在百曲廊廊道内众多的水和人都消失了踪影。
偌大的百曲廊登时变得空空如也,离奇得犹如幻境一般。
等到包围众人视野的水墙消失之时,他们看到了完全不属于百曲廊的景色。
“这里很眼熟啊……”宁堪看着四野林立的竹楼,不自觉挠了挠头。
三伏伸出一根指头挠了挠脸,动作却在途中陡然僵住,惊呼起来:
“十宿寨!”
众:“……”
风陌等不信三伏话的人忙着四下一望,这一看可都纷纷傻住了。
前代好似嫌他们不够吃惊,十分“好心”的为他们解释:
“子御殿下用法则把我们送过来了。”
众:“……”
众人瞠目结舌不足以形容各自心底地惊愕之万一。
他们纷纷看向龙逸,却发现方才还在两位白景之间的那道黑色华服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刚来苍域的时候,在十宿寨被灌了一通酒,又走了好几个昼夜,经过千色水后才抵达百曲廊,少说也经过了几十天。
方才那水墙起落不过几个眨眼,竟然已经重新回到了十宿寨,而前代那云淡风轻的语气,简直跟儿子如出一辙。
前代:“苍域就是这样,你们习惯就好。”
“习惯不了!”
以风陌为首、包括六老在内的众人齐声吼。
他们不止习惯不了,还很想把前代抓过来痛揍一顿——这人明显知道“序礼”是这种开头,却根本不提前打个招呼。
不等他们惊魂未定缓过劲儿来,三伏又发出一声挠人心肝的惊呼。
“哇——!”
“又有什么让你一惊一乍大的东西了!?”风陌捂住耳朵,觉得三伏是越来越近墨者黑了,真是丢他芙风楼的脸。
“少爷,你快往下看!”
大家随着三伏的声音低下头,再度吃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之前他们来苍域就见到出入十宿寨分别有两道巨门,寨与寨之间只有一条道路通行,分别连通每座宿寨的入出口,首尾各一端,从每座宿寨中央穿过。初到苍域众人当初一路饮宴通关走的自然就是这唯一一条路,自然都记得当时那些大门是如何用如同巨木般的锁链锁死的。要想开启那扇门,非得要百来人从内外两端的机关同时用力——珞殷他们当时考虑过翻墙,只是被灌得太多,醉得太快,并无机会逃遁。没醉的那几个,要么跟睚欣一样在欣赏众人的醉酒失态,要么没有睚欣带路即便翻墙出去也不知道十宿寨之后是什么,不敢随意乱闯。现在重回十宿寨,再度看到那一座座寨子,门扉竟然全都大开,而那原本锁死寨门的巨大锁链,竟然在大门彻底开启之后将所有的寨子串连到了一起,形成了门与门之间以锁链来贯通巨大吊桥,而三伏等人则被龙逸直接放在了这铁索吊桥之上。
铁索吊桥离地十丈整,风过不摇晃,却能听见铁链撞击的声音,这个高度掉下去对于这些轻功底子极好的人,的确无法伤到半跟毫毛,可是他们方才还在百曲廊,现在却是悬空飘在十丈之上……
“呀——!”
三伏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惊叫。
这也不怪三伏“见少识不广”,这般差距的确是有些刺激过大。
睚欣双眸微眯,盯着吊桥彼端那个极小的黑点,张了张口,无声地问:有趣?
隔得如此之远的龙逸仿佛能听见一般,放肆地点了点头。
此时序礼已经开始,睚欣必须以序礼为重,自不可能去找龙逸算账,龙逸正张扬的笑,就见睚欣提前动作了。
——给仪式捣乱而已,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