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可真是没出息透了。”前代嫌了六老一句。

六老这次没敢反驳，都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六老是怕被小睚揍，只说了其中一半。”前代继续对君迁子等人解释：“一丈除了是白景子息，还是天与凡人的分界，‘一’乃唯一，所以这一丈是凡人必须向天跪拜的范围。你们也看到了站在上代白景一丈之内的那些准祭，根本连头都不敢抬。就像小璐说的那样，其实到了三丈开外就觉得有不明的东西在威慑，那其实是一种无形的威压，源自于白景子息。即是说一丈其实是白景子息被收拢到最窄小的范围，白景本身若是足够强大，子息就还能被驾驭着外放……”

——就像那祝祷词里一样“白景子息，近之为臣，退之凡愚”，人面对天要么臣服，要么被鄙夷驱逐，没有第三种选择。

众人再度愣住了。

前代则继续道：“一尺其实有两个作用，其一诚如君迁子所言，是上代白景告诫继任白景为了区别凡愚与天所留下的规则。其二，便为世彩所留的距离。”

“为世彩所留的距离？”君迁子问。

珞殷问：“什么意思？”

“你真是历代最呆的辅主了。”前代嫌了他一声才道：“意思是，这一尺是区分世彩与否的距离。”

珞殷还是不懂：“怎么个分法？”

前代：“但凡白景六岁以后，只要被其主动走近过一尺之内，并且与他有俗世交集之人便会成为世彩。”

“哈？”众人都觉得这听了比没听还糊涂。

前代无奈，只能详解：“意思就是，只要他主动走进你们一尺之内，并且还发自内心的认可与你们有情感上有过交集，不管是敌是友，是认可、欣赏、鄙夷……等等所有一切，就会产生所谓的‘俗世交集’，这种交集就是‘世彩’。”

在场的“世彩”们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愣住了。

珞殷记得睚欣走到自己一尺之内还是远在龙泉客栈的柴房里；湛天谣是在花虞堡与她共饮酒的时候；君迁子和风陌记得是在海桐祀暂时脱困回到湛天谣的船上……等等其它人也诸如此类，都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那不过是简单的言行举止，而睚欣在一开始的时候，遇到人走近自己反而会有意后退一步，很明显是在有意避免世彩的出现。

“一尺和交集这对于成为世彩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你们都是无意之中成为‘世彩’的，追溯起来应该也很容易。”

沉默多时的杜宇问：“这‘世俗交集’是指？”

“就是一种情感的共享。”前代沉吟片刻才道：“小睚的世彩其实不难揣度。”

前代简单的推导道：“小睚的命相是：武神归位，命理独孤。牵连他世俗情感的部分恐怕也在这八个字里。”

“等等，”珞殷打断道：“他跟我说的不是这样，他说是‘伐虎跻身，武神归位，命理独孤’。”

前代莫名地看着他，奇道：“你真是呆得匪夷所思！”

珞殷：“……”

前代数落道：“拥有武神碎片的人是你，从字面就看得出来，‘伐虎跻身’的是你。小睚又不是武神，你才是武神。武神是伐虎神在这世间的称呼莫非你忘了？你让他伐虎跻什么身？”

“……”珞殷怎么可能忘？

前代：“你的命相才是：伐虎跻身，逆天劫数。他的则是：武神归位，命理独孤。”

“我以为‘逆天劫数’只因为拥有伐虎碎片，这居然是我的命相？”珞殷难以置信，“可看过我手相与面向的人都说我普普通通、平凡无奇，既无大富大贵，也无人生起伏，甚至连奇遇都没有……”

“你的面向的确很普通。”象学是前代所长，他瞥了珞殷一眼便下了定论，然后朝珞殷伸手，道，“把你的手拿过来我看。”

珞殷递出右手，前代一巴掌拍开他，嫌道：“左手——男左女右，呆子，你有没有点常识？”

“……”珞殷乖乖地换了左手。

前代三两眼扫完珞殷的左手掌心，表情如遭雷劈。

“这可真是逆天劫数了。”他叹。

“啊？”珞殷一派莫名。

前代叹道：“你的面向和你的手相，当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珞殷：“我知道……”

前代：“听我说完。”

珞殷：“……”

前代：“正是因为太过普通，也无怪乎江湖上那些看相的术士都琢磨不出个所以来。”

“我都说过了……”珞殷更加无奈。

“你用用脑子行不行？别把我的话理解成字面意思，”前代丢开珞殷的手，往他脑门拍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道：“也别把我跟那些江湖骗子混为一谈。”

珞殷捂住脑门，问：“那要怎么理解？”

“你这个呆子，真是有够呆的。”前代又嫌道，“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什么？你认为目前为止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莫非还算不上是曲折离奇？”

“……”

珞殷闻声又呆住了。

前代继续道：“就算你已经遭遇了如此多的奇遇，那些在天赐予你的命相里依旧是毫不起眼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在你命理上多留半分痕迹，所以你掌中的手相、脸上的面相，都是‘普通’、‘平凡’、‘无奇’，你的命相却是逆天劫数——懂了吗？

“……”珞殷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嘴。

前代则笃定道：“所谓‘逆天劫数’，就是虽然授‘天命’生于世，却不是‘天’能干涉得了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逆天劫数’这个命相。否则古往今来岂不是有太多的逆天劫数，谈何特殊？”